
每到春、秋两季,永德山民就忙着采茶制茶。

茶风茶韵,永德茶人的匠心与热情都沉淀在一盏茶里。
长江商报消息 文/李拥军
在彩云之南的褶皱里,藏着一片被云雾吻过的土地——临沧永德。这里山峦如黛,溪流似练,而最动人的,是深山中那一缕不争不抢的茶香。它不似冰岛的贵气逼人,不似昔归的锋芒毕露,却以“忙肺”之名,将山野的呼吸、岁月的沉淀、人情的温度,统统揉进一盏琥珀色的茶汤里。
山野的诗意:忙肺茶的魂
若说茶有魂魄,忙肺茶的魂便藏在三宝山的深谷中。海拔1500米的古茶园,终年与云雾相伴,酸性的沙砾土壤像天然的筛子,滤出茶叶最本真的滋味。百年古茶树根植于此,枝干虬结如龙,新芽却嫩得能掐出水来。茶农说:“这里的茶树,喝的是山泉,吸的是日月,哪能不长出灵气?”
采摘时,茶农指尖翻飞,只取一芽两叶。鲜叶摊晾在竹席上,山风一吹,便泛起青草与野兰的香。杀青的铁锅下柴火噼啪,老师傅的手掌在200℃的锅里翻搅,像在弹奏一首古老的歌谣。晒青时,阳光穿过云层,将茶叶镀上一层金边——这是忙肺茶最初的涅槃。
舌尖的禅意:苦尽甘来的哲学
初遇忙肺茶的人,总要经历一场“苦的启蒙”。滚水冲下,茶汤金黄透亮,香气却带着山野的霸道:兰香、蜜香、果香交织,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。第一口,苦!舌尖如触闪电,眉头尚未蹙起,回甘却已从喉底涌出,如溪流漫过鹅卵石,清甜绵长。茶客笑称:“忙肺茶是位严师,先苦其心志,再甜其筋骨。”
若将新茶陈放三年,苦涩便悄然化作绵柔。2006年的老茶,开汤便是蜜香扑鼻,汤色如枫糖浆般稠滑。啜一口,茶气从丹田升起,后背微微发汗,喉韵却清凉如饮山泉。广东茶商王光海说:“忙肺老茶的温柔,像被岁月驯服的烈马。”
人间的烟火:一片叶子的新生
在忙肺村,茶不仅是风雅,更是生计。80后茶农李建兰,用一部手机架起古茶园与世界的桥梁。她的抖音直播间里,粉丝们隔着屏幕“云采茶”:“李姑娘,今天的水井头古树给我留一斤!”去年,她靠直播卖出90万元的忙肺茶,却坚持“一斤也不掺假”。
村里人立下誓言:“无农药、无化肥、无污水。”党员划出责任区,合作社统一标准,连外来的茶商也要签“诚信协议”。茶农李新富说:“以前卖茶为活命,现在做茶为脸面。”2024年,忙肺茶入选“全国名特优新农产品”,全村茶农户均收入9.5万元,昔日的穷山沟,如今茶香飘万里。
茶汤里的永德
忙肺茶最动人处,在于它的“不争”。不争“茶王”虚名,却以“临沧四小龙”的身份,让懂茶的人念念不忘;不争市场高价,300元一斤的头春茶,人人都喝得起;甚至不争故事的真伪——传说它曾治愈肺结核,而今它治愈的,是现代人浮躁的心。
若你问:“忙肺茶好在哪?”老茶客会推过一盏茶:“喝吧,答案在舌底。”初时苦,而后甜,最后归于平静,像极了人生。作家娟娟写道:“没有先苦,哪来后甜?忙肺茶是山野诗人,教我们慢下来,听茶说话。”
一叶见山河
临沧的风,永德的山,忙肺人的匠心,最终都落在一盏茶里。它可以是农忙时解渴的大碗茶,可以是雅集上品鉴的紫砂壶,也可以是游子行李箱中乡愁的载体。
若你途经云南,请一定去忙肺村看看。坐在茶农的火塘边,听他们用傣语唱古老的采茶调,喝一碗现烤的罐罐茶。当茶汤滑过喉咙,你会明白:所谓好茶,不过是土地爱人的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