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研究人员运用分子考古学等手段,对山东广饶傅家遗址进行研究,首次实证了母系氏族社会的存在,在引发社会广泛关注的同时,也让人们对考古学这门人文学科另眼相待。其实,考古学自诞生始,即与自然学科结下不解之缘。如今,考古学公认有两把“手铲”,一把是田野考古发掘的必备工具,一把是分析检测考古遗存“潜信息”的科技手段。
前不久,2024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终评会举行,入围的20个项目依次登场亮相。一个鲜明的特征是,越来越多的考古人重视科技的作用,现代科学正在塑造中国考古学的全新风貌。比如,对吉林和龙大洞遗址黑曜岩的成分分析,发现存在本地和外来物源,区域比较揭示了东亚地区黑曜岩的流通网络。宁夏贺兰苏峪口瓷窑遗址瓷胎采用二元配方技术,即胎土+脉石英,将瓷胎中的石英含量提高到70%以上,这比元代景德镇窑早了两个世纪,是我国发现最早的高石英白瓷工艺。

考古方舱实验室工作照(中国社科院供图)
“考古学对于研究我国百万年人类史、一万年文化史和五千多年文明史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,尤其是科技考古在实证古代遗迹、遗物方面所具有的独特价值,使其成为考古学科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。”山东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院长方辉认为。
国际上,科技考古的发展可以追溯到20世纪中期,航空摄影、测绘技术、计算机技术等,在“二战”后被广泛运用于考古研究领域,大大提高了考古研究的精度与深度。1949年,物理学家利比发明的碳十四测年技术在考古学中的应用,使考古学家第一次对史前考古有了比较精确的绝对年代的数据,堪称考古学上的革命,推动了考古学从定性描述向定量表述、由归纳性向演绎性和阐释性学科的转型。
20世纪60年代诞生的“新考古学”,就是在科技考古的促进下形成的。进入新世纪以来,科技考古在探测技术、分析技术和保护技术方面都有了显著进步。遥感技术、电子全站仪和分子考古学、同位素科技分析的应用,使得考古工作更加精确和高效。
此次在山东广饶傅家遗址研究中大放异彩的分子考古学,正是考古学与遗传学等学科交叉融合的前沿领域,它利用分子生物学技术,如古DNA分析、古蛋白质组学等,来研究古代人类的历史和文化。与传统方法相比,提供了更加精确和深入的视角,使我们能够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理解和解读古代世界。有学者直言,古DNA技术是考古学的第二次革命,也预示着考古学新发展的到来。
其实,科技考古在我国起步很早。1928—1937年的安阳殷墟考古发掘中,就采用地质学、生物学等方法研究商代晚期的环境、生业与冶金。但是,有计划、有目的地开展科技考古,则始于20世纪80年代,主要是利用碳十四测年技术进行测年断代。

在四川省广汉市三星堆祭祀区考古发掘现场实验室,研究人员对种子进行扫描登记。新华社记者 唐文豪 摄
1988年,第一次全国性的科技考古研讨会召开,当时称“实验室考古”。1989年,第二次会议正式更名为“科技考古”。如今,科技考古已产生了众多分支学科,如环境考古中的沉积物分析,生物考古学中的分子考古、锶同位素分析、碳氮同位素分析,生业与经济考古中的化学微量元素分析等,“科技考古与文物保护”已正式成为考古学的二级学科。
北京大学、西北大学、四川大学和山东大学,是国内最早开展科技考古研究并率先设立考古实验教学中心的高校。如今,山东大学已拥有涵盖植物考古、动物考古、陶瓷器考古、玉石器考古、稳定同位素考古、人类演化、体质人类学、文物保护技术、数字考古等多个门类的实验室,在聚落考古、环境考古和生业考古领域优势突出。在各地的考古文博机构中,也已广泛设有科技考古实验室。
(大众新闻记者 张九龙)